米華豐
“燈籠紅”是山西忻州特產的一種甜瓜?!皣肄r產品地理標志”在冊的官名是“忻州香瓜”,老百姓常叫“小瓜子”。正宗的燈籠紅是長圓形的,一頭大一頭小,瓜皮麻麻綠,瓜肉、瓜瓤粉紅色,表面有縱向的條痕,形似燈籠,故名“燈籠紅”。此瓜又香、又甜、又沙、又脆,色、香、味、形俱佳,是我們忻州的名品。
但凡土特產,一定有它生成的獨特條件。忻定盆地,是上天賜予燈籠紅的家園。只有產于這個地方的燈籠紅,才是最好最正宗的。
忻州人把種瓜叫做“點瓜”。點種燈籠紅,最適宜的土地是平原旱地。水地不宜,長出來的瓜個大、水大,但口感欠佳;純粹的山坡地也不行,靠天吃飯,瓜菜不宜。
“谷雨前后,點瓜種豆”。瓜蔓長到尺許,要開始打掐,去掉旁枝末節,以使營養集中。小瓜長到雞蛋大小后,要在根部附近挖一小坑,埋入半鏟雞糞,是為“點糞”。瓜到快成熟的時候,還要在每個瓜的下面鋪上黃沙,叫“鋪沙瓜”。地道的燈籠紅,就是這樣“點”成的。
麥子熟了的時候,燈籠紅開園了,忻州也熱鬧起來了。在外的鄉親們紛紛回來“吃瓜”,給親戚朋友們都要送瓜,燈籠紅承載了忻州人多少鄉情鄉戀鄉愁。
“挑瓜”是有學問的。一看皮色:鮮綠者生,發灰者熟;二摸瓜皮:發澀者生,光滑者熟;三掂分量:發沉者生,發輕者熟;四聞香氣:清淡者生,濃郁者熟。鑒于此,要挑一個好瓜,看一眼,拿起來一摸一掂一聞,十秒鐘就搞定了。還有,瓜蔓上的第一個瓜叫“根蛋子瓜”,個頭較小,但最好吃。所以有經驗的人并不一定挑大的、好看的,那叫“孽漢撿愣瓜”。更有甚者,手都不動,在瓜地里一走,用腳輕輕一踢,掉下來的就是熟透的瓜,正是“瓜熟蒂落”。
切瓜的時候,要從陰面切,然后兩手一磕,使瓜裂開,這樣打開的瓜,會顯得特別的沙。我們小時候,也不用什么工具,拿指甲攔腰掐幾下,一掰兩半,瓜子一甩,就吃上了。那時吃食缺乏,常常連瓜瓤、瓜子也一起吃掉。這樣掰成兩半的瓜,前面大頭的部分要好吃些,后面帶蒂的部分次之,即“苦瓜吃頭,甜瓜吃屁”。就是說:小的時候帶苦味的瓜要吃頭部,比如黃瓜、香瓜;而小時候不帶苦味的瓜,則要吃尾部即帶蒂的這一部分,比如西瓜、南瓜、冬瓜。
燈籠紅之所以稱之為“忻州香瓜”,其香真是名不虛傳。家里放幾個瓜,滿屋飄香,甚至放過瓜的口袋、籃子都是香的,所謂“藏不住的香瓜”。燈籠紅甜脆且沙、水分適中,小孩子越吃越想吃,常??梢猿燥?。大人們會說:吃了一肚子瓜,飯也省下了。在田地里,有時候還可以看到瓜子落地后自己長出來的“野瓜”,不論生熟,都是我們的驚喜。
燈籠紅的瓜子形如小麥,收集起來捏成球,曬干后做為來年的種子。也可以賣錢,勤謹的同學,在瓜地、瓜攤前放一臉盆,收集瓜子,也有塊數八毛的創收。
瓜蒂,是祛痰的良藥。頭暈腦悶甚至意識不清者,取其煎湯服下,痰涎排出,效果甚好。造物主給人們的生存準備了所需要的一切,需要不斷地認識。
近些年,忻州香瓜方興未艾。有大棚早熟的、有架起來種植的、更多的是人工育種甚或轉基因的新品種。雖產量高、品相帥,但卻難以香甜沙脆兼備,已經不是原來那個燈籠紅的味道了,連外形、皮色也不像了。
地道的忻州燈籠紅,會傳脫嗎?會停留在某文的記述嗎?
【作者簡介】米華豐,忻州北關人,男,1955年3月出生,民盟盟員,現任山西佳合誠律師事務所業務委員會主任,同時擔任太原仲裁委員會仲裁員。社會任職:山西省人民政府法律專家庫成員,山西省消費者協會理事、律師團團長,太原市企業和企業家聯合會法律服務委員會主任,太原市律師協會消費者權益保護專業委員會主任,《春華秋豐》------米華豐散文集,于2021年12月由山西出版傳媒集團?北岳文藝出版社正式出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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